关于《盼望》的记叙文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05/01 23:57:00
关于《盼望》的记叙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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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《盼望》的记叙文
盼望
“咳,咳…..”老头剧烈地咳嗽着,发抖的身子把已经看不出花色的棉被拱了起来,冷风趁势迅速地追过原来就缺乏温度的被窝里,老头用手紧紧被子,身子蜷曲着,他那张枯瘦、暗黄的脸上布满了很深的皱纹,像他病倒前冬天在田里犁起的沟畦一样.倦怠的双眼无力地闭着,嘴唇干裂得象山上被冷风吹过的松树皮,半开半合的灰青的嘴巴里,呼吸时缓时急.

“这老不死的,真是会磨人.”她在厨房做着早饭,听到他那一声声咳嗽,她很烦心地嘀咕着,可是声音并不小,她是故意说给老头听的.

“爷爷!”小孙子康儿跑进房间大声喊着,他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,红红的仿绸棉衣亮象火一样,晦暗的房间里顿时有了一丝光亮.老头努力地睁开眼,想回应康儿,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从被子里探出头来,康儿已经被他妈妈叫了出去.
“外面玩去,跟你说了多少遍,不要进那个房间,得了病你不是折磨我吗?”他的母亲骂着,推了他一把,他站不稳一下子就撞到了门框上.他扶着门框偷偷地看了一下母亲的脸,她一脸的怒气,狠狠地朝着爷爷的房间看,趁她没发作,他赶紧跑开了.

“起来吃吧!”她把一碗稀饭噔一声放在老汉床边的小木桌上,顺便看了看,他的头倒在一边,眼睛闭着,花白的乱蓬蓬的头发因呼气的缘故一动一晃的,看样子他还活着.

她一边喂猪一边想着老头的事,不知道他什么才会死掉,这样拖着他们,她真受不了了!他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,可是到头来却单单要她这个二媳妇照顾他,他们却没有得到他的一样好处,他还健壮的时候总是在他小儿子那里帮忙,每年他养的那些鸡鸭也该卖了不少钱吧?三弟媳说她们也没见过他的钱,大概都给了他疼爱的小女儿了吧,那小蹄子!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城里,过年的时候回来一下,什么好处也没见过她的,那老不死的,一见到那小蹄子就乐得红光满面,可是到头来,服侍他的还不是他顶不喜欢的二媳妇吗?

她可不想服侍他,若不是他们住的是老头盖的房子,她才不会让他在这里呆呢?谁让她那死鬼丈夫不争气呢?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住的就是这房子了,都八九年过去了,大哥早就盖了自己的房子搬出去了,才结婚不到一年的三弟也盖了自己的房,搬离了这破房子了,可她还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呢!可就为了这破旧的瓦房她还得服侍那个老不死的东西,他们都还说她占了便宜了,白住了那么多年的老头的房子.

她就这么胡思乱想,满无边际地,两点猪吃完她刚给的一点潲食,爬到猪圈边上张大着嘴噢噢地叫,粉红色的鼻子往她垂在边上的手乱冲乱撞.她用长木勺在猪脑袋上不麻烦地敲打了几下,才又往猪槽里倒潲食.“吃吃吃,吃那么多,光吃不长膘,死癞子!”猪可听不懂她的话,贪馋地享用着它们的食物.每年那二亩薄地种出的粮食人吃剩了也就只够喂这两只猪了,把猪卖了勉强够交康儿的学费,这年头什么都贵,一年级的小学生,一个学期就要几百块,可不念吧,没文化的苦她吃够了,可不想让儿子再受这苦了!
丈夫每年跟村里的建筑队到城里打工,可每年春节回来时,带不回几个钱,说是包工头没开钱,工地上欠着.她说这干活怎么能不给钱呢?让他去催着要,他说村里几个一起干活的也没拿到钱.她问了隔壁秀英,秀英也跟她抱怨自己丈夫也没得钱回来过年!丈夫捎信说明天就该回来了.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把之前的工钱一起拿回来,她开始在心里盘算着,若是工钱都结回来了,该买些什么?一阵冷风吹过来,她缩了一下,紧了紧身上穿了几年的蓝底白花的棉衣,那白花如今已模糊不清,看上去倒象是从棉衣里跑出来的棉絮.一件新衣服肯定要买的,她都几年没添新衣服了,前些天去街上买年货,她就到衣服摊子上逛了逛,她看中了一件水红的棉袄,若是丈夫能结多点工钱回来,她就买了它!
忙完琐碎的家务,她胡乱喝了两碗稀饭,到村头的碾米房碾了些米,无论怎么样,这年糕还是要做的,粽子也要包一点,否则走亲戚拿些什么好呢?顺路在村小学门口的肉摊买了五斤多五花肉,绿豆早早都买好了.回来之后洗粽叶,再烧水烫一烫,把五花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,拿五香粉,盐腌着,明天早上就可以包粽子.
快吃晚饭的时候,康儿才从外面回来,衣服却刮破了,她一把拉过他扯过一根烧火的柴棍,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打起来.康儿大声在喊叫着:“妈妈!我下回不敢了,别打了……妈……,爷爷……康儿这一叫,更激怒她了,原本已经消了的怒气又一下子涌了上来.
“你就知道吃白饭,就知道给我败家,你是不是嫌我不够烦啊?”她一边骂,手已经轻了很多,她自己的手也麻痛了,可蕴积的怒气似乎没发泄出来.
“二嫂,在家吗?”听到七婆的声音,她停住了.康儿趁势把她手上的棍子夺走.“你有五香粉吗?我忘了买了.”“哦,我看看.”她在灶台那里找到一包还没开的五香粉,递给七婆.七婆拿过去,又跟她寒喧了一会儿,眼睛不住地往公公的房里瞄,“他怎么样了?能挺过这个年吗?”她没说什么,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心思.
七婆走后,她去做晚饭,康儿的事也摞一边去了,刚做好饭,却停电了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这几年农村老停电,说是如今经济发展速度太快,电力供应不了,她弄不懂这什么逻辑.叫康儿把蜡烛给点了,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,这时她才看到康儿脸上还沾满泪痕,她把康儿抱到膝盖上,搂搂紧,给他擦净脸面,康儿还委屈着,不时在抽泣.
她让康儿先吃着,点了支蜡烛转身进了老头的房,她把蜡烛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,拿起早上剩稀饭的那个碗,她只是随手地轻拿,却不想里面还有大半碗稀饭,害得她差点把碗给摔了.还能喝几口,那就死不了,拖吧,要死也要等到丈夫回来,她一个人在家还挺怕的.她给他剩了半碗饭,扒了些菜在碗里还放在原处给他,老头在被子里动了一下,她不敢多呆,逃似的跑了出来.
吃完饭,给康儿洗洗,娘儿就上床睡了.夜里抱着儿子,她心里才觉得踏实,幸好有儿子陪着她,要不这空荡荡的老房子,晚上她可不敢一个人睡,何况那边还有个不死不活的老鬼.
莫老汉就在半夜的时候死了,那碗最后的晚餐他甚至没能看一眼,没有一个人听到这人人最后绝望的叹息,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曾经睁开过眼睛,他甚至以为他能坐起来,他知道死神已经在挨近他,死从他的脚跟爬上来,直到他的胸口,他的脚先麻木了,没有了知觉,他冷得全身发颤,牙关愈咬愈紧,手紧紧地抓着被角,最后终于全身都被冻住了,就这样躺在了这张他已经躺了不短时间的床上.
次日早晨,天没亮,她和康儿还在过年的美梦中,她梦见丈夫回来了,带回了不少钱,她数都数不过来,她笑得好开心啊!可是这美梦却被屋后头,光秃秃的老树上的乌鸦给叫醒了,一大早就听到乌鸦叫,怎么这么晦气!她再也睡不着,躺在床上胡思乱想.
“咚,咚…”一阵急躁的敲门声把她从漫想中拉回来,她穿上衣服,袜子都没来得及穿上赶紧开了大门.丈夫回来了,她心里一阵狂喜,接过他手中的包,心疼地看着丈夫脸,胡子已多日未刮,皱纹比去年深了,头发冷风吹得乱蓬蓬,不知多长时间都没理了,挤了几天几夜的火车,衣服上那味道叫人恶心,那长满厚茧的手爆裂着开了一道道口子,指甲缝里又黑又脏,可她不在意,不管怎么样他回来了,她心里只有高兴,甚至忘了惦量着那包里面会有多少钱?
她手忙脚乱地生火,给他烧水洗澡,在他洗澡的时候她忙着给他做早饭.隔着浴室的隔板,她站在厨房里跟他大声地说着话,询问他一路上的辛苦.康儿被他们的谈话声吵醒了,知道爸爸回来了,高兴得不得了,穿了衣服就忙着在包里翻找爸爸给他带的礼物.
她坐在饭桌旁搓洗丈夫的衣服,一边瞅着因又饿又冷而狼吞虎咽的丈夫,不时提醒他慢些吃.丈夫吃完饭,拿出烟来抽了几口,从包里拿出给她的礼物,一件红色的毛衣,她羞涩地低下头,眼里含着笑.一年来的盼望,总算没有落空,至少丈夫还记得她,还会给她买件衣服,这一年来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?这苦日子又算得了什么呢?
“我爸呢?这毛帽子是给我爸的.”拿着他的玩具枪正玩得起劲的康儿,抓过帽子就往爷爷房里跑,“爷爷,爷爷,爸爸给你买的帽子.”丈夫起身跟着康儿往老头的房里去,她收拾搓过一遍的衣服走到天井边,准备冲洗.
“爸!爸!”“爷爷…….”她听到丈夫的嚎叫,还有儿子的哭喊.心里一激,手里的桶摔到了地上,啪一下把她吓得手脸色发青,全身象是象电击中一样.老头死了,他终于死了,等她回过神来时,她心里竟然有丝微的喜悦.
“看看!这是什么?这是为什么?”丈夫拿着昨晚她剩给老头的那碗饭,僻头盖脸地冲着她吼,“你就这么对待我爸啊?我不在家你就这么对待我爸?”她看着丈夫那因愤怒而瞪圆的发红的眼睛,所有的委屈怨气一下全涌了上来.“我怎么对你爸了?我每天在家累死累活的,要照顾孩子,田里地里,家里什么活不是我一个人干,有谁帮了我了?我每天顿顿地端给他吃,还想怎么样?他以前是怎么待我的?他就生了你一个儿子吗?有谁照顾过他了?现如今,我累死累活没人看见,你倒怪起我来了.你还有没有良心?呜呜……”如今老头死了,因老头而蕴积的怨也好,恨也好,就都随这泪水冲走吧!丈夫看着她的样子,噎住了.是啊,他能怪她吗?前些年,爸爸不喜欢她,有些什么好处也从来不分给他们一份,他又没能力给她什么,她为他生了儿子,又为她承着这个家,对他也是没得说,他还能怪她吗?
三个儿子,两个女儿都来了,大家商量怎么给老头办后事,小女儿说她有急事,摔下一千块就走了,连最疼爱她的父亲她都没看一眼.几个人咒骂了她一阵.最后大家商量的结果是,其它人也每人出一千,不够的全由他们来出,因为他们住着的房子是老头生前盖的,大家平均出的话就把房子卖了分钱.他们能说什么呢?难道真要闹翻了,房子都没得住才行吗?她只希望赶紧办完事了,不要误了过年.只是丈夫一年来辛辛苦苦挣的五千来块全完了!
葬礼很隆重,送葬时几个媳妇一个女儿哭得是天昏天暗的,这是孝顺的表现.她哭得最厉害,可是她知道她不是为了死人,而是为了她自己.
大年三十晚,家里很热闹,丈夫在杀鸡,她在准备各样的祭品,拜祭了祖宗.康儿让她到院里看他放鞭炮,噼噼啪啪…….
她依着门框,纷纷落下的红红的纸宵和门框上红红的对联把她的脸映红了,明年又有盼望了.